直到兰卡斯特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,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,已经失去意识的西塞罗,嘴里念叨着听不清的话语。
兰卡斯特将手里的碎骨放在一边的铁盘子里,弯下腰,耳朵凑近西塞罗的嘴边,想要听听她在嘀咕些什么。
“妈妈......妈妈......我想回家......”
湿漉的头发将西塞罗的容颜遮挡住,兰卡斯特想要掀开来,看清她的容貌。手放在发端,发现全是鲜血,没有了发丝的阻挡,却沾上了血液的污秽。
看到西塞罗脸上的血污,兰卡斯特停下了手的动作,他抬起了自己的双手,完全是红色的,是自己污染了她。
我到底......是在干什么啊?
昏迷中的西塞罗,看起来特别的无助与脆弱,对待这个仇敌,兰卡斯特终究是无法继续狠下心来。
兰卡斯特伸出手轻轻按在西塞罗光洁的后背上,轻声念道:“治疗术·痛感阻绝。”
通红的右手泛起了淡淡的绿光,西塞罗那因痛苦而一直扭曲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下来,她的呼吸逐渐平稳,身体也停止了若有若无的颤抖。
兰卡斯特拿起了放置已久的魔兽钢骨,临时用小刀将其快速切割、雕刻、打磨至与西塞罗的匹配的尺寸,然而小心翼翼地放入,一点一点地比对,容不得丝毫差错。
兰卡斯特的这招魔法是大力度的止痛麻醉,并不是完全的切断神经,西塞罗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,在接骨的时候,尽管她失去了意识,却也忍不住紧皱眉头。
接上了魔兽的骨头,还需要等待软骨组织的增生,兰卡斯特须得催化再生速度,才能保证骨架的基本稳定性,他使用了魔法,软骨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再生,吸附固定住交接的骨头。
兰卡斯特先前的止痛魔法是有时效性的,这次的第二个催化再生魔法使其麻醉时间大幅度减少,过了一会儿,西塞罗逐渐恢复了痛感,痛楚越来越强烈,她的表情愈发扭曲。
最后,她被活活疼醒了,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......”
“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......”凄厉的叫喊再次充斥了整栋建筑。
兰卡斯特知道她被疼醒了,想要继续给她施加止痛魔法,但他犹豫了,手停在半空,迟迟不肯按下去。
我不就是要向她复仇的吗?凭什么要帮她,她是害死了西塞罗的人,我这么做,是对她应有的惩罚。
经过很短暂的思想斗争,兰卡斯特没有同情西塞罗,他合上了西塞罗背部那条又长又深的伤口,强行发动治愈魔法。
血肉的强制粗暴再生使得分离的血肉愈合,同样的也赋予了西塞罗难以忍受的痛苦,她不停地用脑袋撞击长桌,撞到头破血流。
兰卡斯特看到了她的嘴里喷洒着鲜血,血流不止,他固定住西塞罗的头部,强行扒开她的嘴巴,仔细一看,原来是舌头被咬伤了。
他拿起一件从西塞罗身上扒下来的内衣,塞进了对方的嘴里,以防她用力过猛把舌头硬生生咬下来。
剧烈的疼痛让西塞罗再次休克了过去,软骨组织与后背血肉的快速再生所带来的阵痛冲击着她的脑细胞,她已经无法思考,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世界来结束这无休无止的痛苦。
混杂着血水的白沫从西塞罗的嘴里冒出,她翻着白眼,眼白布满了血丝,红宝石般的瞳孔消失不见。
在这并不算长的快速再生时间里,西塞罗反复地从休克到疼醒,再到休克,再疼醒,往复来回着。
由于嘴巴被堵上了,西塞罗只能发出“呜呜呜......”的声音,但兰卡斯特却听得起了鸡皮疙瘩。
明明在她还是男人的时候,直接抓起来当猪来宰,都不带眨眼的,现在却有种理亏的感觉,心情由开始的愉悦到现在的心虚,兰卡斯特闭上了眼睛。
终于,兰卡斯特受不了了,不想再听到这种痛苦的呻吟声,让他心情烦躁、郁闷,他停止了治愈魔法的发动。
初步的愈合目的已经达到了,只是起到一个缝合的作用,接下来只要涂抹药草,等待康复即可,兰卡斯特去厨房找了好一会,终于找来了一个碗和一把用来砸药的小棒槌。
他把用来愈合伤口的药草捣碎,涂抹在西塞罗的背部,每触碰到她一下,西塞罗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。
最后,兰卡斯特又帮西塞罗把两只脱臼的胳膊接了回去,咔嚓一声,昏迷中的西塞罗表情就扭曲一次。
为了安全起见,以防手术功亏一篑,兰卡斯特并不打算搬运西塞罗,因为刚接上的骨头,万一挪一挪就错位了,岂不是白忙活了。
兰卡斯特找来了抹布和水盘,将被弄脏弄湿的长桌和地板上的水渍清理干净,抽出的断骨也没什么用了,于是兰卡斯特就把它们收拾掉,扔进垃圾桶里。
“是时候也该洗澡睡觉了。”兰卡斯特自言自语地说道。
然而他没有多余的底衫可以换洗,幸好在最大那间房的衣柜里找到几件没有带走的衣物,不然就没衣服穿了,或许是不够因为不够值钱才没有带走?
等到兰卡斯特搞定完这些琐事,窗外繁华的街道夜景,也渐渐开始暗淡下来,也就是说,已经很晚很晚了,兰卡斯特确实也觉得有些困了。
躺在床上,明明既疲劳又困乏,兰卡斯特却怎么也睡不着,他总感觉少了些什么,更像是遗漏了什么。
继续在床单上打了几个滚,兰卡斯特依然睡意全无,他爬起身来,来到了客厅,西塞罗一动不动地趴在长桌上,没有醒来。
他走到西塞罗的旁边,将堵住她嘴巴的内衣给拿出来,这件内衣已经不能穿了,彻底染为了红色。
果然,她的舌头伤的很严重,这就是导致兰卡斯特无法入眠的原因,黑暗的客厅里,亮起了微弱的绿光。
止住了西塞罗受伤的舌头流血后,兰卡斯特心满意足地放下她的脑袋,拿起那件染成红色的内衣离去。
来到垃圾桶前,兰卡斯特将内衣扔了进去,然后转身回房间,走了几步后,他又停了下来,转过头一直盯着这个垃圾桶看。
不知盯了多久,兰卡斯特又重新返回至垃圾桶旁边,蹲下身,从垃圾桶里拿了西塞罗的断骨出来。
因为断骨仍处于血液半干不干的状态,所以兰卡斯特的手再次沾上了血迹,他带着这块断裂的骨头,去认真地用清水擦洗干净。
兰卡斯特也搞不懂自己什么要保留这些没用的骨头,但就是情不自禁地拿去洗干净了。
带着滴水的断骨回到房间,兰卡斯特把它们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面,“明早醒来,这些骨头就会干了。”
这下子兰卡斯特可以安心地入眠了。
第二天早晨,灿烂的阳光扑打在兰卡斯特的身上,刺激着他的眼皮,从汉诺威逃出来后,兰卡斯特等人一直都是风餐露宿,已经许久没有在床上睡的这么踏实了,他打了个哈欠。
来到客厅,一眼就能看到趴在长桌上光秃秃的西塞罗,兰卡斯特这才想起来,昨晚他忘记给西塞罗盖上被子或衣物了。
“啊这......才一晚,应该没什么吧。”
兰卡斯特走到西塞罗旁边,发现西塞罗的脸色通红,因为她的脸上还沾有已经干了的血迹,所以兰卡斯特还不敢肯定,于是他用手摸了摸西塞罗的额头。
“好烫......”
居然还真的发烧了,这刚做完换骨手术就发烧,这下子兰卡斯特有些难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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